※這是諸神靜止二部(廢話)

※08年寫的稿子(喵的竟然五年了),因為作者目前忙著寫各種投稿與比賽稿,沒有時間修稿,所以大家看看就好。

※未完結文(寫完的部份約三十五萬字),且不確定未來有沒有辦法補完。

※一部的人物要比較後面才會出現。





~特別篇~花開之時‧雪融之刻(下)

大雨拍打著透雪的身體,她坐在大樹的枝枒上,不過待在此處並非想躲雨,而是不願意被人類打擾。

透雪是濤龍,也是俗稱的水龍,對她們來說,全身濕潤遠比一身乾燥舒服。

冰涼的雨水從頭頂流至腳尖,透雪抱著單膝仰望樹葉,茂密的綠葉在金瞳中搖晃,令她想起曾經興盛的家族。

「如果魔源之力沒有暴走的話……」

透雪閉上眼睛,回想已逝親友的模樣。她的朋友、親人全都爲了封印魔源之力犧牲生命,自己則是因為其他任務而逃過一劫,結果卻……

透雪緊緊握拳,讓指甲刺入手掌中,鮮血與雨珠混合,滴在粗大的樹幹上。

「我……到底在做什麼呢?」

透雪垂下頭,抵在膝蓋上輕語。事到如今,再四處追逐惡人有什麼意義嗎?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,完全無法補償她所照成的罪孽。

真正該做的,是重新封印逃脫的罪人,可是透雪非常清楚自己做不到,就算拚上性命也做不到。

現在的她不是濤族的預定族長,只是徬徨的野獸,藉由發狂殺戮壓抑疼痛。

透雪胸口一陣空虛,接著沒由的浮現某個人類的臉。

明明是雄性,卻比自己的女性形態還漂亮,毫不避諱的示愛、跟蹤,不管透雪威脅多少次都保持微笑接近。

因為被那個叫〝柳逸仙〞的人類追蹤,這陣子透雪一點胡思亂想的時間都沒有,整天不是緊張就是憤怒。

話說回來,已經好幾天沒看到那個人類和易術師了,是對她失去興趣了嗎?

透雪才剛生起這個念頭,就敏銳的發現自己有些失望。對被跟蹤狂放棄感到失望?怎麼可能!她才沒有那麼奇怪的興趣!

「可是……會不會出事了?」

透雪皺起雙眉,仔細想想,那兩個人跟自己跟了不少天,若是有仇家誤以為他們是一夥的,挾持那個變態和易術師……

龍族承諾過會保護易術師,基於這個盟約,她有必要確定對方的安全,這和那個變態一點關係也沒有!一、點、關、係、也、沒、有!

※※※※

在得到透雪的名字的當晚,乾无疾因為高燒而倒下了,搜尋透雪的活動也不得不暫停。

柳逸仙端著木盆,用肩膀輕輕推開木門,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放下。

「辛苦了……」

虛弱的輕語使柳逸仙頓住,他面帶歉意的轉向床鋪,拿起乾无疾額頭上的白布巾道:「我吵醒你了?」

乾无疾輕咳兩聲,吃力的勾起笑容道:「我一向睡的淺,易術師都是這樣的。」

易術師做為溝通天地之氣之人,對周圍氣息的變化流動極為敏銳,尤其是像乾无疾這種高手,甚至光靠氣就能預測他人的行動、周圍有什麼東西。

而負作用則是,一旦病弱無法控制時,變化萬千的氣息就會如噪音瘋狂轟炸,讓乾无疾難以深睡。

「唉,對你來說,光放輕腳步還不夠呢。」

柳逸仙邊說邊將白布泡濕、扭乾,折成長方形後放回朋友額頭,坐在床邊矮椅上吐氣。

乾无疾已經病了五天了,這四天中柳逸仙一刻也沒閉眼,除了換水之外全待在朋友房中,全神貫注照顧對方。

柳逸仙的眼睛偶然掃過窗戶,大雨令他想起雨中的透雪,在她們停頓時,那個美麗的人肯定逃的遠遠了吧?只能放棄交朋友的希望嗎?

在柳逸仙感嘆時,背後忽然響起敲門聲,客棧老闆慢慢推開木門,顫抖結巴的道:「客、客客倌,有人人、人找您您您您。」

柳逸仙帶著疑惑起身,他不明白老闆恐懼的原因,而在訪客現身後,更是沒興趣追究。

「透雪!」

柳逸仙快步走到門前,無視老闆、一樓客人們的害怕目光,挽起〝白鬼〞的手喜悅的道:「你特地來找我們嗎?我好高興。」

透雪甩開柳逸仙的手,客人和老闆都以為自己將亡於今日,沒想到白鬼什麼事也沒做,僅是紅著臉大聲澄清:「我不是來找你的,只是來確定易術師的安危。」

「好好好,進來坐坐吧、坐坐吧。」

「喂!你有沒有在聽啊!我不是爲了你來的!」

柳逸仙喜孜孜的把透雪拖進房中,關門掩蓋樓下客人逃命、翻桌的聲響,自顧自的拉開椅子道:「坐這裡坐這裡!」

「不要重複兩次,你是小鬼嗎?」

透雪嘴上雖罵個不停,但倒是依著柳逸仙的意思坐下,瞥了床舖一眼問:「他生病了?」

「淋雨後沒馬上換衣服,結果染上風寒。」

「風寒……」

透雪想起自己遇過的易術師,修習這種法術的人類的確體質偏弱,鮮少有人能活過四十歲。

在透雪回想時,柳逸仙靜靜走到她面前,以致於當對方回神時,第一眼就看到人類的大臉。

透雪本能的揮拳,在柳逸仙閃避時倒退數步問:「你想做什麼!」

柳逸仙吐舌,歪頭笑道:「透雪好帥,忍不住就看呆了。」

透雪的臉上冒出青筋,轉身重踏步走向門口道:「既然易術師沒事,我要回去了。」

柳逸仙抓住透雪的手腕,夾帶怒火的金瞳立刻掃過來,可是他仍舊維持笑容說話:「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?」

「不可以。」

「和无疾的生命安全有關喔。」

柳逸仙成功釘住透雪的腳步,他輕鬆接下殺人目光,將手揮往乾无疾的方向道:「鎮上沒有我想要的藥材,遠一點的藥舖雖然聽說有貨,可是來回會費上近半天,沒人看著无……」

「想要我看著易術師?」

透雪接下話,她雙手抱胸掃視房內的人類,猶豫片刻後走到床邊坐下。

柳逸仙連日繃緊的神經稍稍紓緩,他向透雪深深一鞠躬,朝著門口快步走去。

※※※※

乾无疾醒來時,折磨他的高燒已經退去,取而代之的是遠較輕水冰涼的感覺。

白布巾包著長型冰塊,安安穩穩的躺在乾无疾額上,他對冰的出現嚇了一跳,不過馬上就想起透雪的能力。

乾无疾伸手取下白布巾,正要從床上爬起來時,一隻手撐住他的背脊,稍稍一施力就將人扶好。

透雪板著臉扶人、替乾无疾蓋好被子,靠在牆上斜眼駐視窗外月牙,渾身瀰漫冷淡拒絕的氣息。

不過這種程度的拒絕對乾无疾不構成威脅,他在調整好姿勢後開口問:「我睡多久了?」

「六個小時四十六分。」

透雪簡短回答,接著馬上遠離床鋪,退到窗邊看外面。

「六個小時……好久沒連續睡這麼久了。」

乾无疾貼在牆上深呼吸,瞇起眼感受周圍的氣之流動與性質,他愣了一會,頗感驚訝的道:「逸仙回來了?」

「那個人類在樓下煎藥。」

透雪的回答冷硬且帶有一絲厭惡,令乾无疾想起自己和朋友的連日跟蹤,他低頭凝視棉被,忽然開口道:「對不起,這幾天一直騷擾你。」

透雪沒料到乾无疾會道歉,她的憤怒就算致歉也難以消除,但是對方誠懇的態度、柔弱的病體叫人氣不起來,更不忍苛責下去。

「叫那個人類自己道歉。」

透雪仍就面向窗子,不過口氣柔軟了幾分,從明顯動怒轉為生悶氣。

「要逸仙道歉不成問題,只是要他放棄就難了。」

此話一出,透雪的情緒再次轉變,乾无疾抬起手請對方稍安勿躁,繼續說下去道:「因為他很固執,只要認定一個目標就會筆直前進。」

「那不過是造成別人的困繞罷了!」

「但是你不討厭。」

乾无疾招來透雪的怒視,他不逃避那雙燃燒的金眼,像是看透什麼似的低語:「你很寂寞吧,在世界上找不到相同的存在,孤獨而寂寞的活著。」

透雪單手握拳,沉默許久後才咬牙切齒的道:「你……我是因為祖先和創世神有盟約,會保護他的使者──易術師才不動你,但這不代表你能汙辱我!」

「我沒有汙辱你的意思,因為我自己也是如此。」

乾无疾拉長手臂,將放在床前矮桌上的胡琴拿過來,輕撫上頭的陰陽晶道:「我們家從有歷史起,就一直傳承易術,雖曾經風光一時,但是現在也沒落了。」

「沒落?」

「只剩下我一個人了,某個地方或許有其他分家的傳人,但那不是我可觸擊的。」

乾无疾雙手捧起陰陽晶,以嘴唇輕觸冰涼的球面道;「不只沒有同道之人,連看過易經的人也幾乎找不著了,就這點而言,我和你是一樣的。」

透雪終於明白乾无疾的意思,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位易術師,和世界上唯三的龍,以寂寞的程度而言,前者甚至比她更強烈。

等等,這不表示……

乾无疾讀出透雪的驚訝,緩緩點頭承認:「我知道你不是人類,不過不清楚你是哪種神獸的化身。願意告訴我嗎?」

「龍。」

透雪回答,多少有些擔心乾无疾會問〝龍是什麼〞,好在她多慮了,易術師臉上雖閃過驚奇之色,露出淺淺的笑靨低語:「是龍啊……我竟然能看到龍,以前都只在文字上看過。」

透雪稍稍皺眉問:「在文字上看到龍?」

「初九,潛龍,勿用;九二,見龍在田,利見大人。易經中有不少和龍相關的句子喔。」

乾无疾在回應時,罕見的表現出年輕人的樣子,透雪的警戒心也因此放鬆,直到對方忽然改變話題。

「透雪公子,你願意加入太黨嗎?」

透雪收起輕鬆之色,凝神注視乾无疾。她在進入春曉後不常和人群接觸,不過聽過幾次這個名字,太黨、叛黨、革命黨……該黨似乎是和當今朝廷對抗,自稱站在人民這一邊的人類集團。

本以為能交到一個朋友,沒想到對方的目的仍是利用。透雪轉向窗戶,冷淡的反問:「這才是你們接近我的目的嗎?想拉攏我作為同伴。」

「不是的。」

第三者的聲音插入,柳逸仙手端黑褐色藥湯,一面走到床前一面道:「我是因為喜歡透雪,想和透雪做朋友才接近你的。」

透雪冷笑,單手叉腰輕視的問:「我爲什麼要相信你?」

柳逸仙將藥湯放下,回身正經的問:「要怎麼做你才會相信我?」

「退出太黨,用這個證明你的真心。」

透雪並非真的希望柳逸仙退出,只是想解決這個煩人的傢伙消失,因此刻意提出根本不可能答應的條件。

不過事情出乎透雪的意料,柳逸仙幾乎再第一時間就點頭,毫不猶豫的答道:「如果這麼做,就能讓你和我做朋友的話,我願意退出。」

此話一出,不只透雪當場呆住,乾无疾的臉也當場青一半,兩人過了好一會都不知道如何反應。

透雪的胸口一陣緊縮,她對莫名緊張的自己感到強烈厭惡,厭惡轉變成憤怒,拍桌大罵道:「你沒有自己的堅持嗎?別人要你放棄就放棄啊!」

柳逸仙搖搖頭,露出甜蜜的笑靨道:「當然有,不過透雪有那個價值啊。」

透雪的臉色迅速轉紅,踏向門口就要遠離這可惡之地,卻在前進前聽到一連串碰撞聲,一回頭就看見柳逸仙跪在地上。

柳逸仙拍拍自己的頭,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:「突然有點腿軟,大概是太久沒睡了吧。」

「……多久沒睡了?」

「四天還是五天的樣子。」

柳逸仙邊回話邊站起來,他將手伸向藥碗,碗被另一人搶先端走,留下空蕩蕩的矮桌。

透雪拿著藥碗,強勢的將柳逸仙往門口推道:「我來餵藥,你給我滾到隔壁睡覺。」

柳逸仙被透雪一路趕到房外,疲倦的大腦費了幾秒才理解對方的意思,正想要道謝時,一隻手將他壓在牆上。

「聽清楚了,人類。」透雪面無表情的瞪視柳逸仙,緩慢的強調道:「我是來照顧易術師的,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,懂嗎?」

柳逸仙揚起甜笑,輕柔的答道:「懂。」

透雪對這種回答難以滿意,可是根據她的經驗,糾纏下去受害的一定是自己,她惡狠狠的抽回手,用力關上房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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