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隻貓咪喵喵喵

～第三章～

陽光照亮青翠的草皮，以及草皮上專注的學徒與巫師。在清爽空氣、舒適氣溫的陪伴上，無論是老師還是學生都精神抖擻的面對今日課程。

除了杜佳以外。

杜佳屈膝坐在草地上，雖然極力壓抑疲態，但還是忍不住張嘴打哈欠，睏倦的模樣頻頻引起同學、班導師的側目。

雖然引起大家的注意，卻沒人出聲責怪，因為他們大多認為杜佳之所以打瞌睡，全是被風之真理的嚴格指導所至。

事實上，杜佳困倦的原因和卡西歐的教育無關，他之所以戴著黑眼圈上學，全是因為昨晚聽子夜說故事聽到接近清晨。

杜佳第八次打哈欠，眨眨雙目眼看就要沉入夢鄉，班導師娜亞見到這種狀況，終於忍不住開口呼喚：「杜佳！過來老師這裡！」

杜佳搖搖晃晃的站起來，強睜雙眼來到娜亞身邊問：「老師要我做什麼？」

「驗收魔法。再一個半月就是畢業考了，你有準備實技考試的魔法吧？使用一次給老師看。」

經娜亞這麼一提，杜佳才想起畢業考的事情。

他在這幾個月中意外認識可洛兒、意外掉到春曉參予革命、意外成為特別指導生候補，一連串意外讓孩子的腦袋混亂，竟忘記初中班畢業考這件大事。

娜亞不是第一天擔任杜佳的班導師，光看孩子的臉色轉變就猜的到發生何事，長長的嘆一口氣道：「算了，和往常一樣，施展星星之火給老師看看。」

「是。對不起……」

「人都是有忘性的。要小心謹慎的施法喔！」

娜亞站在距離杜佳十公尺處，其他學生也就掩蔽位置，熟練的躲在石頭、大樹之後。

杜佳深吸一口氣，在腦海中尋找昨日的記憶，他閉上眼睛想像法力輕輕湧出，一如推手時緩緩施力。

「支配真理與成長的孟爾神，請傾聽吾之聲，賦予吾溫暖的萌芽之火。星星之火。」

黑色杖頂冒出小火苗，眾人縮頭縮手等待爆炸或火花，但卻什麼都沒有等到。

娜亞和學生們紛紛站起來，離開掩蔽物走到杜佳身邊，學徒杖上的火焰雖然不斷搖晃、形狀忽大忽小，可是並沒有變色或炸裂的跡象。

「……成功了啊！」

在某位學生歡呼後，其他人馬上跟進呼喊，杜佳被恭喜聲所包圍，在欣喜之下忘記控制法力大小，火苗馬上轉白。

娜亞在第一時間發現這個變化，隨及揮動雙手大喊道：「大家，快點逃啊！」

水初中班的學生對此早有經驗，他們立即轉身奔回原處，在爆風席捲子自身前縱身跳入石頭、大樹之後。

黑煙、熱風以杜佳為中心擴散，費了近十秒鐘才完全散盡，留下渾身草屑、泥土的施術者。

「咳咳咳咳！」

杜佳拄著學徒杖猛咳嗽，直到聽到路可亞的腳步聲，才拉直腰苦笑道：「啊哈哈，還是失敗了啊。」

「已經比以前好了。」

路可亞邊說話邊掃視周圍，除了百年老樹外，杜佳方圓五尺內的植物全被被爆炸吹飛，就連小一點的石塊也連滾兩圈脫離原位。

路可亞轉向遠處的班導師，手指面目全非的草地問：「老師，要不要提前下課啊？」

其餘學生的目光也轉到娜亞身上，十多雙充滿期待的眼睛緊盯班導師，希望能提早休息。

娜亞輕易讀出學生的想法，長長嘆一口氣道：「上午的課就此結束，下午的教室課大家別遲到喔。」

「好──」

孩子們一轟而散，杜佳與路可亞也離開上課地點，尋找適合吃午餐的好地方。

兩人看上了以白石板鋪成的圓形地，剛坐下來準備開便當盒時，一抹陰影忽然壟罩孩童。

法恩站在杜佳、路可亞面前，高大身軀遮住陽光，蒼白的臉在陰影中微笑問：「打攪你們吃飯了嗎？」

杜佳誠實的點點頭，接著又驚覺失禮的搖頭，反覆慌張的模樣使法恩忍不住低笑道：「別擔心，我問完問題就會離開，不會佔用太多時間。」

「問什麼問題？」

路可亞問，口氣中帶有幾分警戒。

法恩感受到這點，但是他沒發怒，依舊溫和有禮的道：「是和我的徒弟──拉崔納有關事，拉崔納好像戀愛了。」

法恩用平緩的聲音拋出爆炸性的句子，杜佳瞪大雙眼，明明沒吃東西卻湧起噎到的錯覺。

「不過這只是我的觀察，準確度大概只有五六成吧。」

法恩跪坐在孩子前方，相當慎重的問：「為了更清楚的判斷，我想請問你們掉到春曉時，和拉崔納一起遇到什麼人。」

「什麼人……」杜佳回想幾位大哥哥、大姊姊的臉，伸出手指一根一根報名道：「秋宇堂、柳逸仙、乾?疾、透雪。除了透雪之外，其他幾個都是男的。」

「這幾位有和我們一起搭道行船對吧？」

法恩的發問得到孩子點頭肯定，他低下頭沉思片刻，認真的道：「謝謝你們的協助，接下來這個問題是我額外想知道的。你們認為拉崔納這孩子如何？」

杜佳沒多思考就回答：「打架很厲害，感覺很嚴肅。」

「認真的傢伙，不過腦袋不太靈光。」

路可亞的答案帶有批評意味，半瞇的藍眼也絕對稱不上友善，看上去甚至像在挑釁。

法恩的眼中閃過一絲警覺，他拍拍衣襬站起來，恢復一開始的笑容道：「我的問題都問完了，感謝你們的幫忙。晚上見。」

「晚上見。」

杜佳站起來送法恩離開，注視著魔族消失的地方低語：「路可亞，拉崔納該不會喜歡上可洛兒了吧？」

路可亞瞄了杜佳一眼，單手撐著頭笑道：「有可能啊，可洛兒漂亮氣質又好，再加上在春曉時大家合宿……」

「不行！」

杜佳忽然大喊，轉身激動的道：「可洛兒可是那個、那個……那個啊！不快點說明的話，拉崔納發現事實會很受傷的。」

「我懂我懂，你當初就很……？」

在路可亞回話時，喧鬧的少女聲冒出，由遠而近靠近白石地。

「我是可以……阿佳、路可亞！」

層層疊疊的話語聲中，突然冒出熟悉的聲音，可洛兒提起揮舞右手，小跑步來到兩人身邊。

杜佳被可洛兒的出現感到驚訝，轉向朋友的位置問：「可洛兒，你找我們嗎？」

「不，不是我找你們，是我的朋友有事想拜託你們。」

可洛兒偏頭望向幾步外的少女、女孩們，手指杜佳的臉道：「各位，他就是杜佳，風之院的特別指導生後補。」

七、八位年齡介於十一到十五歲的少女們瞪大眸子'，提起裙子或學徒袍奔向杜佳，過度激動的反應嚇的杜佳連退三步。

走在最前頭的橘髮少女挽起杜佳的雙手，懇切著急的道：「杜佳同學，請你救救我們吧！」

杜佳完全摸不清對方想表達什麼，在惶恐下不自覺的後退問：「救、救救你們？發生什麼事了？」

「父親和母親不准我們參加初夏祭的夜祭。」

橘髮少女哀鳴，露出十分悲傷的表情，而其餘女孩的臉色也沒好到哪去，每個人都哭喪著臉。

杜佳對此不知所措，左看看右看看後，決定先處理心中的問題道：「請問……初夏祭是什麼？」

白石地上一片寂靜，少女、女孩們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，可洛兒則在短暫的錯愕後理解朋友發問的原因，抿嘴為杜佳缺乏娛樂的生活感到不忍。

路可亞乾咳幾聲，揪住杜佳的肩膀道：「小姐們，請給我們一點時間處裡問題。」

少女們點點頭，看著路可亞將室友拉到白石地邊緣，低聲說了些〝去擺攤過啊〞、〝賣烤野菜賣的很好〞的話語；而杜佳在聽到這些提示語後，恍然大悟的點頭。

兩人回到眾人面前，由路可亞開口問：「為什麼要找阿佳商量初夏祭的事情？既然是父母不準參加，應該是去說服父母吧？」

橘髮少女垮下肩膀道：「因為不準參加的原因是攔路鬼啊，父親說初夏祭夜祭太晚了，一定會碰到攔路鬼。」

「那就不要參加啊。」

路可亞無情的話語引起女孩子的公憤，你一言我一語的抗議，數張嘴巴同時對他進行語言轟炸。

「初夏祭一年只有一次呢！」

「難得有機會看到異國表演團，錯過這次機會就要等明年了！」

「在初夏祭夜祭對喜歡的人告白，可以保證這一整年的戀情平穩喔。」

「男生真是討厭，一點也不了解女孩子的心。」

路可亞被尖銳話語包圍，他自己是不感到痛苦或恐懼，但是杜佳的反應就不同了。

黑髮的孩子受不了朋友成為攻擊目標，雙手張開站到路可亞和少女之間道：「請不要罵我的朋友！」

杜佳的聲音中夾帶怒氣，在場的女孩即使心有不滿，也不敢再說下去，以免參加初夏祭夜祭最後的希望破滅。

「對不起，杜佳同學。」

橘髮少女低頭道歉，再次誠懇的拜託道：「我們的父母親說，假如能自己找到合格的保鏢陪伴，就可以參加夜祭，請你擔任我們的保鏢吧！」

「保鑣？」

杜佳指著自己的臉，在眾人點頭後交叉揮手道：「我不行啦！沒有經過訓練，魔法又很不熟練，學姊們的爸媽不會同意啦！」

橘髮少女強勢的反駁道：「不，一定會同意的，因為你是救了父親一命的恩人，而且父親也親口說過，只要能說動杜佳，就讓我參加。」

「我的母親也這麼說！」

「我也是！」

「我也……」

被言語包圍的人換成杜佳，他慌亂左右轉頭，掩住雙耳道：「好好好，我知道了，可以給我時間考慮嗎？」

「考慮？不要光考慮啦，請答應我們。」

「答應？現在就答應？」

杜佳又驚又恐的問，連續倒退直到撞上樹幹。

路可亞、可洛兒看見杜佳窘態，彼此交換眼色後，前者握住室友的手往左側跑，後者則迅速攔住想追人的學姊、同學們，帶開話題也帶開人。

杜佳被朋友拉著走，眼角餘光捕捉到可洛兒的背影，他想起法恩提過的事，邊跑邊向路可亞道：「等等路可亞，我們還沒告訴可洛兒拉崔納的事啊。」

路可亞無視室友的擔憂，繼續往前邁進道：「再待下去你會被大姊姊吃掉的啊，我現在想吃的是午餐不是女人。」

杜佳皺眉道：「……路可亞，你的話好奇怪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