※這是企劃妖夜綺談:http://youyakidan.weebly.com/ 的相關創作
※角色是胡緋青,其餘人是NPC
※不確定會不會成坑(喂)


晨光穿過方窗,打在胡緋青的臉上,將捲著棉被窩在窗前小桌邊的狐仙熱醒。

胡緋青皺皺眉頭,掀開棉被坐起來,舉起手伸懶腰邊打哈欠,睜開眼注視窗子外同樣剛甦醒的街道。

「早安啊,東京。」 

胡緋青放下手臂,拿起枕頭邊的眼鏡戴上。

他到東京已經兩周了,這兩周來胡緋青把時間全拿去摸索這座陌生的城市,他無目標也無目的地的閒逛,如果看到沒見過的店就進去逛逛,看見不熟悉的氣或奇妙的人就上前搭訕,此外也大肆搔刮自己感興趣的物品。

拜此之賜,六疊榻榻米大小的起居室被書籍、筆記、大小木盒、卷軸、彩色或無色玻璃罐……種種雜物所堆滿,連房內為二的家具──窗前的矮桌與角落的衣架,也快沒空間放了。

而胡緋青之所以如此大量、廣泛、不計時間的搜查兼收集東京的人事物,他過剩的好奇心,以及來日本的主要目的固然是原因,但主因卻是為了香織。

霧田香織,米店『稻荷』老闆的長女,也是胡緋青在踏進東京後第一個交談的人類。

當時胡緋青因為忘記買地圖,一不小心就在東京迷路,正愁要上哪問路時,遇上了被鬼打牆困住的香織。

他想也沒想出聲驅散擋路的鬼,在香織的幫助總算找到一間神社,接著想問對方哪裡有便宜的住宿地點時,這位靦腆拘謹的少女居然邀胡緋青到自己家。

胡緋青接受香織的邀約,他本想借住一宿就離開,沒想到香織的父親──霧田大郎一聽到來者是女兒的恩人,就馬上要胡緋青住下來,而且還一分錢都不收。

「不過是六張榻榻米大小的房間,收什麼錢呢!再說那房間空著也是空著,你就放心的跟我們住吧!」

霧田大郎邊說邊要香織去熱清酒,拉著胡緋青喝了整整一晚。

胡緋青這下可頭痛了,讓他痛的不是酒──他可是師兄弟中酒量最好的一個,而是這家人的善意。

在胡緋青出身的中國北方,當地的人民有供奉狐仙,換取財富或庇佑的風俗,這些人會在住家之外設一個小神案,然後定期送上飯菜與香,而大郎與香織所做的,在某方面幾乎等同於於此。

當然,無論是正式的供奉,或是無意識的迎狐仙進門,對狐仙──胡緋青──都沒有強制力,過去也不乏狐仙在受到人類侍奉後,依舊胡作非為的例子,可是胡緋青是個奉行有借有還、不白拿也不胡取主義的人,所以他必須回應霧田家的供養。

胡緋青先暗自畫了幾張招財、吸引人氣的符,貼在稻荷的店面中,接著動手驅除霧田家周遭不乾淨的東西。

而這一驅,讓胡緋青發現不能放置不管的東西。

霧田家附近的遊魂不比其他人家多,可是這些鬼魂身上卻帶著淡淡的妖氣,細如蜘蛛絲的妖氣若有似無的牽引鬼魂,隨著香織四處走動。

胡緋青不知道妖氣是從何來、有何目的,但他的經驗告訴自己,當人類被妖物盯上關係時,下場通常不會好到哪裡去。

──必須盡快查出是誰在搞鬼。

胡緋青抱著這個念頭,兩周來幾乎逛遍東京的大街小巷,想找出擁有相同氣味的妖怪,更收集了一整個房間的待調查物品。

「忙了這麼久,線索還是好少啊──」

胡緋青扭扭頭與肩膀,碰一聲倒回被褥上,看著懸掛在頭頂的燈泡。

他一度懷疑兇手是國棲堂的老闆土師八雲,因為對方的妖氣也是絲狀、散發山林之息,但在近距離接觸後,胡緋青很快就將土師排除嫌疑。

土師的妖氣比鬼魂裡的妖氣剛強、粗壯,做不了如此細膩隱晦的操作,而且對方在他報出稻荷的店名時,也沒有露出動搖或其他不對勁的地方。

兇手不是土師,但極有可能是和土師同類型的妖怪。

「到底是誰啊!好煩、好煩、好煩、好煩!」 

胡緋青皺眉,抓著被子左右打滾,直到聽見某人在一樓高喊著『老爸!不付錢的狐狸先生,吃飯了』,才爬起來披上外套下樓。

※※※※

當胡緋青在二樓伸懶腰時,讓狐仙煩惱的當事人──香織,正在一樓後方的廚房煮早餐。

蘿蔔豆腐味噌湯在火爐上咕咕作響,木桶中裝滿冒著潔白蒸氣的白飯,今早才從米糠桶裡挖出來的醬菜已切片放在小碟子裡,只待炭爐上的竹莢魚魚乾烤好,霧田家的早餐就完成了。

香織蹲在花盆大小的炭爐前,左手拿扇子對準爐子下方的風口,右手握筷子輕輕碰觸魚干,但是心思卻不在炭火或魚身上,而是穿過天花板停在二樓的客房。

──我就知道胡先生會喜歡。

「我居然說出那種話……」香織垂下頭,滿臉通紅的握緊筷子。

儘管已經過了整整兩天,但是香織一想到自己所說的話,仍舊會困窘得抬不起頭來。

她和胡緋青不過相識兩周,怎麼可能知道對方喜歡什麼?只是聽了幾句讚美的客套話,就開心得說出如此狂妄的話語,這實在太失禮也太丟臉了。

「胡先生會不會覺得,我是個自大的女子呢……」

香織緊緊蹙眉,腦中忽然浮現昨天去咖啡廳收貨款時,意外目睹的畫面。

她聽見胡緋青的聲音,一回頭就瞧見對方抱著一名戴草帽的少女進入店內,胡緋青帶著微笑和少女說話,少女則報以羞澀的注目。

那名少女看起來比香織小,身上穿著亮色的和服,細白的手上沒有厚繭,打扮樸素卻洋溢著青春之美,和早早就姊代母職照顧弟弟與父親的香織相當不同。

沒錯,香織的母親在她十四歲時就過世了,而她的父親忙於店鋪的工作,也沒有再娶的打算,因此香織一肩擔下家務與陪伴十一歲弟弟的責任,讓原本就早熟的她變得更加穩重。

不可任性、不能撒嬌、要盡全力幫助父親──香織如此告誡自己,而這三年來她也好好的執行這三項要求,直到在神社前一時心動邀胡緋青住進家裡。

──如果您不嫌棄的話,我家還有一間空房。

香織不明白自己當時為什麼會那麼說,胡緋青既是陌生人還是外國人,兩人過去更沒有任何交集,但是她卻希望對方能住到自己的家中。

這個人不是壞人,這個人可以信賴──香織沒緣由的如此認為,所以將人帶回家,抱著會被責罵的覺悟請求父親,結果沒想到父親不只答應讓胡緋青住下來,還開開心心的拉著對方開酒宴。

只是香織的父親雖然接受了胡緋青,她的弟弟卻沒有。

「這個味道……啊!姊姊,魚干快燒焦了!」

小香織三歲的弟弟──清──闖進廚房,拿起發出焦味的魚干,匆匆忙忙地放到碟子上。

清和香織一樣,遺傳了已故母親的美貌,個頭小、皮膚白皙還有張精緻小臉的清很受附近婆婆媽媽、大姊姊的喜愛,還常常被人誤認成女孩。

但是和母親與姊姊不同的是,清個性倔強又容易動怒,講話上也相當不客氣。

「姊姊你累了嗎?」

清蹲下來注視香織,眼露凶光的問:「是因為樓上那個狐狸先生的關係吧?為了照顧他,讓姊姊你累到恍神了。」

「這和胡先生沒關係,是我自己想事情想得出神。」

香織起身避開清的視線,將沾版上切片的檸檬放到魚干旁,端起碟子遞給清道:「幫我放到餐桌上,然後順便請爸爸和胡先生下來吃飯,好嗎?」

「老爸就算了,那個連房租都沒付的……」

清感受到姊姊請求的視線,接下盤子萬般不甘願的道:「好啦,我知道了。老爸!不付錢的狐狸先生,吃飯了!」

「清!」香織錯愕的低喊,可惜弟弟已經一溜煙的逃離廚房。

※※※※

霧田一家用餐的地方是在一樓店鋪的後方的房間,此處同樣是客廳與給員工休息的地方,不過在『稻荷』的員工只剩老闆一家人後,這裡已經很久沒有外人踏入了。

當胡緋青來到一樓時,空氣裡面已經瀰漫著誘人的飯菜香,他拉開通往餐廳的紙拉門,深深吸一口氣道:「哇啊,好迷人的香味,今天吃什麼?」

「竹莢魚一夜干、蘿蔔味噌湯和醃小黃瓜。」香織邊說邊從飯桶中舀飯,在胡緋青坐下後立刻送上一碗白飯 。

清看著姊姊的動作,用筷子指向胡緋青道:「姊姊,那個可是成年人,不用替他添飯,要他自己來就好了。」

「清,不可用筷子指人,這很沒禮貌。」

香織輕輕瞥了清一眼,拿起弟弟的空碗添飯:「而且我既然坐在飯桶邊,替大家添飯也是理所當然的,你不也幫我們舀味噌湯嗎?都是住同一間屋子裡的人,應該互相幫忙。」

「莫名奇妙就住到別人家,還白吃白喝的人才沒有禮貌。」清怒瞪胡緋青道。

「緋青老弟很有禮貌啊。」

香織與清的父親──霧田大郎放下半空的碗,愉快的大笑道:「昨晚我們在一起喝大吟釀時,還是他把我搬回床上的呢。老弟,辛苦你啦!」  

胡緋青搖搖手笑道:「哪會辛苦,僅付出一點點勞力,就能喝到霧田先生珍藏的佳釀,太划得來了。」

「話說回來,你那瓶白乾酒真是棒啊,有點燒喉,但燒得過癮。」大郎比出姆指稱讚。

「老闆要是喜歡的話,我房間還有一瓶,我們擇期……」

「碰!」

碗底叩桌的聲音截斷兩人的交談,清緊抓著飯碗,怒視父親、姊姊與胡緋青道:「姊姊就算了,怎麼連老爸你都這樣子啊!你可是一家之主,別那麼輕易就讓歷不明的人進家門啊!」

大郎眨眨眼不解地道:「緋青老弟是從香港來的啊,他第一天就說過,你忘了嗎?」

「我當然記得!從香港來的留學生,但是這兩周你們有看過他去上學嗎?」 

「我上的是社會大學。」胡緋青舉手回答。

清瞪了胡緋青一眼,從榻榻米上抓起一條堅固的麻繩,舉到胡緋青面前道:「這也是你的東西吧?別因為自己的房間放不下了,就把垃圾丟到店裡面,會增加姊姊的工作量的!」

胡緋青皺皺眉,伸出手接下麻繩:「我不記得我有和人要過麻繩……不過既然你要送我,我就收下了。」

「誰說是送你的啊!你這個不事生產、不給房租還一天到晚往外跑的怪人,快點去找住的地方,然後立刻搬出去!」  

胡緋青望著清的怒顏,嘆一口氣放下飯碗道:「清弟弟,因為我的不察與放縱,對你、香織和霧田先生帶來諸多不便與打擾,我再次向三位鄭重道歉。」

香織愣住一秒,趕緊搖頭道:「請別這麼說,胡先生一點也沒有打擾到我。」  

「緋青老弟哪裡有讓我們家不便?你幫我們修理了一堆東西,還送我們家一個黃金馬桶。」大郎也揮著手否認。

「不不不,如果我沒有造成貴府的困擾,清弟弟不會如此生氣。所以我決定了,我會回應清弟弟的要求。」

胡緋青停頓片刻,看著三人笑容燦爛的道:「今天一整天,我都會待在店裡,一面開占卜屋一面陪香織姑娘顧店。」

香織、大郎與清沉默數秒,然後同時大喊:「什麼?」

「我昨天把占卜屋的招牌做好了。」

胡緋青拿出寫著『新開張★占卜屋』的木牌道:「不過我才剛開張,來的人應該不多,可以空出時間來幫香織姑娘。」

「姊姊才不需要你幫忙!」清大吼。

「別這麼說嘛,多一雙手總是比較方便。」

胡緋青抬頭看向牆壁上的時鐘,指著鐘面問:「話說回來,清弟弟你是不是該出門了?好像快遲到了呦。」

清忘了時鐘一眼,三兩下掃光自己的飯與魚干,抓起書包指著胡緋青的臉道:「如果敢趁我不在時對姊姊下手,我就扒了你的皮去做狐皮大衣!」

「清,不可以這樣和長輩說話!」

香織的聲音微微拉高,她看著弟弟吐舌頭跑遠,嘆一口氣轉向胡緋青道:「胡先生對不起,等清回來後,我會要他好好向你道歉。」

「沒關係沒關係,年輕人都是這樣子。」

胡緋青悠哉的笑了笑,拿起筷子朝面前的烤魚干進攻。

霧田家還真不簡單啊,長女有靈媒體質,小弟則是能近乎本能的看出他不是人類是狐狸,真想知道他們已故的母親是什麼人,可以生下如此稀有的姊弟。 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M.貓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