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隻貓咪喵喵喵

 
 



晚上十點不是Ｍ記速食店的熱門時段，一樓櫃檯只有兩名服務員，二樓座位區也僅有少少幾名來吃消夜或打發時間的客人。

蒲松雅、朱孝廉與胡媚兒在這些客人之列，不過三人不僅沒有坐在一起，距離還相當遠。

為什麼？因為胡媚兒遇到了意外的人物。

「小媚！」

「小赤！」

胡媚兒與她名義上的男友、實際上的報恩對象－－劉赤水雙手相握，在速食店二樓中央快樂的轉圈圈，兩人甜蜜的模樣深深刺激店內其他空虛寂寞覺得冷的客人，讓原本就冷清的二樓座位區迅速淨空，只剩下走不掉的蒲松雅、朱孝廉兩人。

劉赤水拉著胡媚兒倒退走，大腿很快就碰到一張圓椅，他坐上椅子，同時把愛人拉到自己的腿上笑道：「今天真是我的幸運日，先是在法會會場偶遇，接著又在這裡碰到！小媚也是來買消夜的嗎？」

「不太算是，我和朋友是想找地方討論，所以才到Ｍ記。」

胡媚兒靠在劉赤水的胸前，戳戳戀人的肩膀，問：「小赤，我不在的時候，你有好好學習嗎？」

劉赤水的笑容僵住，轉開頭盯著牆壁上的Ｍ記叔叔人像，「我最近都在幫我媽處理法會的事，抽不出時間唸書。」

「連五分鐘、十分鐘都抽不出來嗎？」

「五分鐘、十分鐘是有，但是難得有偷閒的機會，要我背單字、看法條實在有點……」劉赤水拍拍頭苦笑道：「我想我今年就當作純體驗，明年再認真考好了。」

胡媚兒倒抽一口氣，跳起來猛搖頭道：「怎麼可以！只要小赤認真唸書，今年一定能通過高普考！」

「小媚對我這麼有信心我真高興，但是高普考的錄取率那麼低，我的事情又多，實在提不起勁啊。」

「距離考試只剩兩個月了，小赤不能提不起勁啊！」胡媚兒彎腰抓住劉赤水的手，萬分認真的問：「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地方嗎？只要能讓小赤有心唸書，我什麼都願意做！」

「這個嘛……」

劉赤水瞄向胡媚兒，視線掃過狐仙豐滿的雙峰、玲瓏的細腰與修長的美腿，吞了吞口水，答道：「如果……如果小媚願意打扮成護士，把講義夾在病歷夾中唸給我聽，我也許就有動力讀書了吧。」

「沒問題！我一回家就去找賣護士服和病歷夾的地方。」

「『甜心女孩』 有在賣！而且搭配吊帶襪、餵食器還有折扣，月底前消費滿一千就送糖果內褲……」

劉赤水無視自己還在公共場合，一反先前缺乏幹勁與精神的模樣，興致勃勃的吐出一長串情趣用品的品名。

胡媚兒則掏出便條紙與筆，認認真真的把戀人的要求記下。

朱孝廉遠遠看著兩人，咬牙捶桌子悲憤的道：「可惡！為什麼那種色鬼能碰上小媚這種好女孩，我卻只能和電腦與右手做朋友！」

「你這個色鬼沒資格批評別人吧？」蒲松雅低聲反問。

他對遠處角色扮演話題不羨慕也不厭惡，但是如果繼續放任那對笨蛋情侶玩鬧下去，他們就沒時間討論正事了。

蒲松雅放下手裡的飲料，起身繞到胡媚兒的正前方、劉赤水的視覺死角，板著臉先指指劉赤水，再以食指、中指比出「讓他滾」的手勢。

胡媚兒愣住幾秒，放下便條紙、雙手合十道：「對不起小赤，松雅先生等得不耐煩了，我們下次再聊吧！」

「松雅先生是……」

劉赤水話說到一半，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，他掏出手機看螢幕，臉上的笑容馬上消失，從椅子上彈起來道：「糟、糟糕！我忘記我媽還在禪修會等我。小媚我要走了，記得買護士裝、吊帶襪、糖果內褲、針筒、貓耳和貓尾！」

「我會的。小赤再見囉！」

胡媚兒揮著手目送劉赤水下樓，一回頭就發現蒲松雅臉色難看的瞪著自己。

「松雅先生？」

「妳就不能想點像樣的藉口嗎？虧妳還是狐狸精。」

「我是狐仙！不是狐狸精！」

「有差嗎？」

蒲松雅在胡媚兒抗議前，推著對方的肩膀返回窗邊。

他坐回原位，單手支著頭注視胡媚兒與朱孝廉問：「你們覺得賈道識如何？」

「當然是－－太、太神了啊啊啊啊噗嚕！」

朱孝廉仰頭大叫，叫聲還沒散盡，就被蒲松雅一拳貓回桌面上。

蒲松雅放下拳頭道：「白痴，我是問你的意見，不是要聽你大吼大叫。」

「好疼啊……」朱孝廉手壓著後腦勺瞄向蒲松雅道：「店長，整個樓層就只有我們三個，你讓我喊一喊是會怎麼樣！大導師真的很神啊！」

「我需要有建設性的意見。胡媚兒，妳覺得……」

蒲松雅沒有把話說完，因為胡媚兒的神情與幾分鐘前截然不同，她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冰水般，可憐、失落又無力。

「賈道識……」胡媚兒壓低頭顱，難掩失落的道：「他明明沒有任何靈力或根基，拿的也不是正統、有力量的法器，卻一次又一次說中不認識的人的個性、問題，還有想要的加持物。是我的判斷錯誤嗎？我唯一有自信的就只有道法啊……」

朱孝廉撞撞蒲松雅，以氣音偷偷問：「靈力？道法？」

「胡媚兒天生有陰陽眼之類的能力。」

蒲松雅含糊解釋，隔著朱孝廉望向胡媚兒問：「妳確定賈道識本人沒有任何力量嗎？」

「沒有。明明沒有，卻能看出其他人在想什麼，做出各種預言和建議，這個人類到底是怎麼回事？明明沒力量卻很有力量……啊啊搞不懂啦！」胡媚兒雙手抱頭，一下又一下的撞著玻璃窗。

朱孝廉趕緊拉住胡媚兒道：「小媚妳別自殘啊！妳只是一時判斷錯誤，誤以為大導師沒有靈力，這沒什麼好氣的。」

「我都已經修了三百年了還看錯……」

「三百年？」

「那只是個譬喻。」

蒲松雅打斷朱孝廉，轉向胡媚兒沉聲道：「妳不用混亂，那傢伙的確是個騙子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