蒲松雅不知道胡媚兒喝到幾點,他在十一點左右就被自家貓咪喵回床上就寢,摸著毛茸茸、暖呼呼的貓兒一覺到天明。

當他起床再次踏入客廳時,客廳裡除了十二個空酒瓶、數十包空零嘴袋外,還有睡到翻肚子的愛犬與棕狐形態的胡媚兒。

金騎士聽見主人的腳步聲,醒了過來,起身搖尾巴,牠本想把胡媚兒叫醒,但是被蒲松雅手中的飼料引走注意力,很快就忘記朋友的存在。

蒲松雅拿毯子蓋住渾身酒味的狐狸,輕手輕腳的刷牙洗臉完後,拎起側背包牽著金騎士到書店上班,一如往常做完開店準備,坐下來看早報等客人。

早上送完孫子、孩子上學的婆婆媽媽叔叔爺爺一一進店,不少人在到櫃檯買飲料或刷書時愣住,幾秒後才帶著驚奇的表情離去。

蒲松雅沒察覺到客人們的異常反應,直到朱孝廉前來上班,站在櫃檯前久久不走,他才放下報紙抬頭問:「有事嗎?」

朱孝廉本想說沒有,但最終還是壓抑不住好奇心問:「發生什麼好事了嗎?」

「為什麼這麼問?」

「因為你在哼歌。」一名老顧客在座位區回答,指指自己的臉道:「而且面帶微笑,看起來心情很好。」

另一名老顧客探頭問:「是中獎了,還是和小媚有進展?」

「我沒有中獎,而且我和胡媚兒也沒……」蒲松雅閉上嘴,頓了幾秒後勾起嘴角尖銳的笑道:「沒有任何進展,不過我身上的『好事』,是與她有點關係。」

「什麼關係?」店內的人同聲道。

「無可奉……」

蒲松雅話說到一半,店門就「碰」一聲打開,眾人話中的另一名主角——胡媚兒衣衫凌亂、頭髮分岔的站在門口,明媚大眼中寫滿悲憤。

朱孝廉雙眼一亮,走向門口驚喜的問:「小媚!現在才九點多,妳怎麼就來……」

「松雅先生!」

胡媚兒無視朱孝廉的存在,跨大步與大學生擦肩而過,站到櫃檯前俯瞰蒲松雅道:「你、你昨晚……你昨晚是……」

「是故意的。」蒲松雅補完,也答完胡媚兒的問題。

胡媚兒的臉一下子刷白,抖著肩膀注視蒲松雅道:「我……我昨天可是很高興喔,松雅先生難得邀我吃晚餐,還那麼溫柔的請我喝酒、陪我看電視,但是居然、居然……」

「是故意的。」蒲松雅重複道,臉上掛著十分傷害少女心的冷笑。

胡媚兒嗚咽一聲,雙手拍上桌子道:「太過分了!我可是有很要緊的事想拜託松雅先生,松雅先生居然耍手段,騙我吃飯喝酒嗑乖乖最後不醒人事,忘記自己要說的事!」

「妳長了一顆金魚腦袋是我的錯嗎?」

「等等等一下!」朱孝廉強行插入兩人之間,緊繃著臉認真的問:「我想確定幾件事。小媚,店長昨天邀妳吃晚餐?」

「松雅先生請我到他家吃晚餐。」胡媚兒回答。

「是礙於情勢被迫請她吃晚餐。」蒲松雅單手支著頭道。

朱孝廉的嘴角抽動兩下,強壓下情緒繼續問:「然後,店長使用奸計,拿出酒和食物把小媚灌醉了?」

「是這樣沒錯。櫻桃啤酒真的好好喝……」胡媚兒仰著頭回味。

「我才沒有使用什麼奸計,我是堂堂正正的灌她酒。」蒲松雅不悅的澄清。

朱孝廉胸口一縮,忍著椎心劇痛問:「然後……然後如果我沒有誤會的話,小媚在店長家的床上過夜了?」

「嗯,不知不覺我就睡到天亮。」胡媚兒點頭道。

「正確來說,是在我家的地板上過夜。」蒲松雅糾正。

朱孝廉的雙眼緩緩睜大,晃動兩下趴在櫃檯上道:「是嗎?是這樣嗎!老天爺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麼地步,天天當著我的面放閃就算了,居然還光明正大的在我面前,炫耀自己已經奔回本壘了!」

「本壘?」胡媚兒問。

「你嚴重誤會了吧?」蒲松雅瞪著朱孝廉,指著胡媚兒的臉道:「我灌她酒的原因,和你腦中那些齷齪假設完全沾不上邊,更沒有把你腦子裡的想像付諸實行過。」

朱孝廉瞬間抬起頭,抓住蒲松雅的手問:「真的?你們什麼都沒做?」

「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們有做?」蒲松雅反問,強行抽出自己的手道:「我之所以把她灌醉,只是想引開她的注意力,讓她忘記本來的目的罷了。」

「本來的目的?」朱孝廉轉向胡媚兒問。

胡媚兒道:「我的目的是……」

「停!」蒲松雅強硬打斷胡媚兒,厲眼盯著狐仙道:「我知道妳想拜託我什麼,我直接回答妳——免談!」

「嗚!」胡媚兒縮肩往後彈。

「妳『嗚』什麼?先前是誰說『自己的恩當然是自己報』啊?一言既出駟馬難追,不管妳是不是君子還是呆子都一樣。」

「是我說的。」胡媚兒低下頭,但馬上就恢復振作道:「但是、但是這次情況特殊啊!沒有松雅先生幫忙的話,可能會出人……」

「我不聽、我不聽、我不聽、我不聽。」蒲松雅掩著耳朵,擺出完全拒絕的態度。

「松雅先生!」

朱孝廉看看反應激動的兩人,皺起雙眉不解的問:「你們在說什麼?小媚想請店長做什麼事?」

「是幫助人的事。」胡媚兒慎重的回答。

「是宇宙無敵霹靂麻煩的事。」蒲松雅撇開頭不耐煩道。

朱孝廉聽得滿腦子問號,不過他雖然搞不清楚狀況,卻很清楚自己不能坐視可愛的女孩獨自苦惱,所以儘管情勢不明、內容不知、詳細不曉得,他仍毫不猶豫的拍胸道:「我明白了,如果店長不願意幫小媚,就由我來幫助小媚吧!」

胡媚兒猛然回頭,握住朱孝廉的雙手,踮腳逼近對方的臉問:「真的嗎?孝廉你願意幫助我?」

朱孝廉的胸口竄起一陣熱流,紅著臉用力反握道:「當然,小媚是我的朋友,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,雖然我不知道妳要我幫什麼事。」

蒲松雅在兩人背後低聲道:「不知道要幫什麼就答應幫忙,萬一她要你賣腎還是捐心臟怎麼辦?」

「為了小媚,我可以!」朱孝廉義無反顧的回答。

「松雅先生需要換心和換腎?」胡媚兒睜大眼睛問。

「你們兩個的腦子和耳朵出了什麼問題!」蒲松雅嘴角抽搐,拿起報紙道:「總之,我不會幫妳,妳都三……都已經是成年人,不是小姑娘了,自己的事自己處理。」

朱孝廉雙手扠腰道:「和店長的年齡相比,小媚當然是小姑娘啊!」

「你對我們兩個的年齡,有像太平洋一樣大的誤判。」蒲松雅瞪了朱孝廉一眼,低下頭擺出「生人迴避、我要看報」的姿態。

朱孝廉和胡媚兒見蒲松雅開始散發殺氣,對看一眼後默默退到角落,站在書櫃與桌椅間交頭接耳。

胡媚兒與朱孝廉談了整整一個小時。

蒲松雅不知道兩人談了什麼,只看到他們神清氣爽的走回來。他對他們的變化湧起一絲好奇,但又怕擅自刺探會給胡媚兒機會拖自己下水,最後還是什麼都沒問。

事實證明,這是個錯誤的決定。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M.貓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