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交情?」

「我問妳和她熟還是不熟?熟的話,是熟到哪種程度?」

「熟啊,長亭是我的學……」

胡媚兒突然被朱孝廉撞一下,停頓一秒趕緊改口道:「學校認識的朋友,雖然認識不久,但是我們很親密。」

蒲松雅皺皺眉,雙手抱胸靠著椅背低語:「親密但認識不久嗎?這可難處理了。」

朱孝廉不解的問:「難處理?這是什麼意思?」

「那個女孩可能……」蒲松雅話說到一半就停下來,搖搖頭轉開目光道:「還是算了,把這種沒證據的猜測說出來,只會造成當事人的困擾,而且以你們的交情,也不太可能插手這種事。」

「什麼困擾、什麼插手?店長你在說什麼東西?」

「松雅先生看出什麼端倪了嗎?」胡媚兒前傾身子,一下子逼近蒲松雅的臉。

蒲松雅整個人僵住,將椅子往後滑半尺道:「沒什麼,只是些含糊、不值一提的猜想……」

「店長!」

「松雅先生!」

蒲松雅承受朱孝廉與胡媚兒的吼聲與注目,抵抗了好一會,終究拗不過兩人道:「我只是……只是有點懷疑,翁長亭是不是有遭到某人虐待。」

「虐、虐待!」

胡媚兒先高喊,再因為蒲松雅的瞪視,緊急壓下聲音問:「為什麼這麼覺得?你從哪邊看出長亭被虐待了?是誰虐待長亭?為什麼要虐待她!」

「妳冷靜點!一口氣丟那麼多個問題,要我怎麼回答?」蒲松雅拿小冊子拍胡媚兒的頭。

胡媚兒雙手壓住頭頂,後退一步縮著脖子道:「那……先回答第一個問題?」

「第一?結果妳還是打算一口氣問嘛……算了。」

蒲松雅放下小冊子,認命的開始解釋:「我一開始只是覺得她在這種天氣穿長袖、高領外加褲襪挺怪的,但是每個人的體質不同,所以我沒多想,直到之後拿飲料給她時,她的反應實在太大,我才覺得不對勁。」

「反應很大?店長你對長亭做了什麼?」

「只是接住她沒拿好的飲料罐,然後差點碰到她的衣服罷了,你想到哪去了?」

蒲松雅瞪不肖工讀生一眼,瞄向翁長亭繼續道:「當時翁長亭整個人往後彈,露出非常驚恐的樣子,這個舉動太奇怪,我才起疑心。」

「被嚇到和穿太多不對嗎?」胡媚兒蹙眉道:「長亭是很害羞怕生的人,我剛認識她時,也費了一番功夫才讓她信任我;至於長亭為什麼穿那麼多,那是因為她的身體虛,一吹到風就會著涼,因此才包得緊緊的啊。」

「我有想過妳的解釋,但是直覺認為沒這麼簡單。」蒲松雅靠上椅背,指了指自己的袖口道:「所以我騙她店裡沒吸管,引誘她仰頭抬手——這個動作會讓皮膚多露出一點,我想找看看上面有沒有傷。」

「有找到嗎?」胡媚兒和朱孝廉同問。

「我不確定有沒有,我是有看到一些微紅或微紫的痕跡,但是範圍太小又太模糊,也有可能是陰影或我看錯。」

蒲松雅再次將視線投向翁長亭道:「除了看手和脖子外,我還刻意請翁長亭去座位區休息,偷偷觀察她和其他人的互動,結果發現她不會被同齡者嚇到,但如果是比自己年長的人突然靠近,她會馬上像小兔子一樣彈起來。」

「店長你的眼睛一如往常,利得跟開山刀一樣啊!」朱孝廉半是讚美半是埋怨的讚嘆,單手扠腰質疑道:「不過在夏天包得緊緊的、害怕成年人,這樣就是有被虐待嗎?」

「不一定,如胡媚兒所言,夏天包太緊可能是怕冷,或是不幸感冒生病;而害怕成年人也許是怕生、潔癖或其他原因,總之有很多可能。」

蒲松雅將手中的小冊子立起道:「而我所做的推測——翁長亭可能遭受虐待,也只是基於這本書的內容,還有我自己的直覺做出的推測,沒有半點直接證據。」

胡媚兒與朱孝廉低下頭,一同唸出小冊子封面上的文字:「《幽影中的花苞:受虐兒救護手冊》?」

「這是我今天上班時,從觀老太太那裡拿到的。觀老太太送我她做的包子,結果塑膠袋中除了包子,還有這本小冊子。」

蒲松雅翻開冊子唸出裡頭的文字:「遭受虐待的孩童,可能會有下列行為特徵:恐懼或害怕與成人接觸、性格退縮、意圖以衣物遮蔽傷處、容易自疚……總共有二十幾項,想知道全部的話自己拿去看。」

胡媚兒接下小冊子,閱讀到一半就臉色轉青,瞪著冊子上的文字一動也不動的站著。

朱孝廉湊過去,將冊子上的項目掃過一輪,停在令胡媚兒僵直的描述上問:「課業成績退步……小媚,長亭的成績有倒退嗎?」

胡媚兒緩緩點頭道:「長亭的父親就是因為長亭成績退步,才找我來當家教。」

「家教?」

蒲松雅的聲音拉高,看著同時僵硬的狐仙與自家工讀生,迅速將腦中的線索拼成畫面:兩人因為蒲松雅不願意幫忙,就直接把胡媚兒報恩的對象——她的家教學生翁長亭——帶到店裡,拐騙蒲松雅照顧少女,讓對方不知不覺出手相助。

蒲松雅的眼中冒出火焰,瞪著兩人咬牙切齒道:「你們兩個……竟敢聯手設計我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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