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隻貓咪喵喵喵

 
 




離梅圭為了救索爾德闖了人生第一個紅燈，但遺憾的是，將少女從青年手中拉出來的不是他。

離梅圭一過馬路就被這群人揍倒，直到巡警機器人與警察趕到，才制止了這場大亂鬥。

警察將所有人拖上車，在車輛行進途中訊問雙方，青年們指責索爾德對自己施暴，索爾德挺起瘀青的胸膛，承認自己痛毆這群沒有◎◎的傢伙，離梅圭在一旁邊冰敷臉，吐不出一句話。

警察看著張牙舞爪外加酒氣沖天的青年，與左看右看都不像打架高手的索爾德，在車輛到達警察局時決定將前者關進拘留室進一步審問，後者送到醫務室處裡傷口。

他們在警局待了將近兩小時，出來時外頭的太陽已經從清爽的朝陽，轉為散發灼熱感的午陽了。

兩人乘著計程車返回鵬翼大樓，當他們下車進入大樓時，樓內的行人全都對這兩名臉上帶傷、衣上沾泥巴的人行注目禮，混雜好奇、鄙視和驚訝的視線一路追著離梅圭與索爾德，直到步入電梯才消失。

當電梯門於一百零七樓打開時，半圓形的空間除了蘭花、水池與金紅單扇門──門在兩人出門時修好了，還多了四個裝滿衣服的大袋子。

離梅圭一言不發的走向大袋子，提起衣物隨索爾德走進屋內。

「哇啊啊，總算回來了。」

索爾德將自己拋上沙發椅，張開雙臂靠在椅背上道：「這世界的捕快雖然囉嗦了點，但都是好人呢，不只沒把我關起來或罰杖刑，還用無償讓我們使用療癒魔法。」

「是啊。」離梅圭應和，面無表情的將袋子放到客廳角落。

「只是他們似乎完全不相信我的話，還一直對我說：『別怕，我們會保護妳，所以儘管說實話。』這點就叫人頭疼了，我一句謊話都沒講啊。」

「真遺憾。」離梅圭轉身走進廚房，扭開生飲機的水龍頭倒水。

「是我的表達不夠清楚，還是這具身體的問題？」

索爾德拍著大腿思索，後仰朝廚房大聲問：「你覺得呢？要怎麼做才能讓捕快相信我真的揍了那群歪◎◎的小鬼？」

離梅圭斜眼瞄索爾德一眼，他端著兩個玻璃杯走到沙發前，在將杯子重重扣上茶几道：「不知道。」

索爾德看著杯中晃動的清水，吞吞口水抬頭問：「你生氣了？」

「我有那個資格嗎？」

離梅圭反問，坐上索爾德對面的沙發道：「我沒能阻止妳，也無法阻止那群年輕人，辜負了鞘老先生的託付，除了讓人看笑話外沒有任何貢獻，這樣的我有資格對妳生氣嗎？」

「你非常非常的生氣啊。」索爾德低語。

離梅圭沒有回話，他撇開頭瞪著落地窗，握住水杯的手指微微顫抖。

索爾德沒漏看這點，他縮起脖子，靜默片刻後低頭道：「對不起，是我不對，你要怎麼罵我或罰我都可以。」

「我說過了，我沒有罵你興致和資格。」

「你當然有。我犯了大錯，沒搞清楚敵人中有什麼人就出手，結果差點就違反道戒。」

「道什麼？」離梅圭回頭問。

「道戒，諸道之上的戒律，簡單來說就是使用力量時的規矩，不同的行業、神祉、族群、階層會有不同的道戒。」

索爾德抖著腳道：「我祀奉的神是劍神帝尊，領受的道戒是侯之戒：『勇為鋒，清為鍔，賢為脊，忠聖為鐔，豪傑為夾，不恃強不凌弱，為護生而出。』

這是我絕對不能違反的戒律，尤其是最後兩項，一旦違反，輕則被逐出師門、失去神祉庇佑，重則失去理智成為失道之獸。」

離梅圭沉默。當索爾德坦承犯錯時，他以為少女是為擅自挑釁一幫酒醉青年，導致兩人雙雙掛彩進警局感到愧疚，沒想到是……

愛幻想和逃避現實也得有個限度！索爾德……不，是鞘鷺姬還真以為自己是異世界的劍客嗎？

「今天那群◎◎沒長好的傢伙中，有一個才十五還是十六歲，我要是對那種毛沒長齊的小鬼出手，就違反『不凌弱』之戒了，所以即使不情願，還是得攤平手讓那小鬼揍下……」

索爾德停頓片刻，望著離梅圭白如紙張的臉問：「是我的錯覺，還是你真的更生氣了？」

「這不是錯覺。」離梅圭咬著牙回答。

他很想扣住索爾德的肩膀，要對方認清自己是一名年僅十七歲的普通少女，但是這麼做是沒用的，離梅圭知道對方絕對聽不進去。

他必須想出不違反那堆中二設定，又能讓索爾德珍惜自己生命的話，否則少女遲早會把自己的命玩掉。

索爾德雙手合十壓低頭顱道：「我知道錯了啦！真的知道了，下次我會處理的更好，所以別生氣了好不好？」

離梅圭閉上嘴，沉默許久後放下水杯道：「妳口中絕對不能違背的戒律，是指『不恃強不凌弱』和』『為護生而出」嗎？」

「是。」

「那假如這兩條戒律互相牴觸，譬如發生如果妳不恃強凌弱，就會有人有生命危險時，這要怎麼辦？」

「護生優先，但不能殺死弱者，除非不殺他就不能護生。你問這做什麼？」

「跟我來。」

離梅圭起身往屋內走，帶著索爾德走入更衣間，停在房間右側的方形更衣鏡旁，偏偏頭意示對方過來。

索爾德走到鏡子前，轉過頭問離梅圭：「這是幹什麼？」

「看鏡子。」離梅圭輕敲鏡框道。

「看了，然後？」

「妳看到誰？」

「我。」

索爾德左右轉動兩下，望著鏡中黑髮紅眼的少女道：「應該說是『現在的我』，原本的我和這個『我』完全不一樣呢，我原本的我是高大的戰士，現在是嬌滴滴的小姑娘。『我』真可愛啊！」

離梅圭的目光轉沉，同樣注視鏡內人影道：「我看到的是一名十七歲的少女，她比同年齡的孩子矮，也比同年人瘦，她稚嫩的皮膚會擦傷、瘀青、破皮流血，柔軟的肌肉不特別有力氣，細長的骨頭會被成年人一腳踢斷。」